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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娘不是程穗影,杨之然看得真真切切。
“我们可以见面吗?我们不是不应该见面的吗?”田馥儿在车内,激动地捂住自己的心跳,“我以为我们要到毕业之后才会结婚的,谁知道伯母那么快,直接让我们结婚了哎。”
晴哲看到车后镜里的自己,黑的脸,不愉悦的表情,生活总是意外地活着,订婚典礼的前一个晚上,晴母在客厅里,声音高亢:“小哲,跳过订婚这种麻烦的仪式吧,直接结婚,我不想再操心那么久!”
“为什么?”晴哲不解地反抗。
“真的可以吗?”田馥儿从浴室里冲出来,身上是一身简单的睡衣,头发也还没有完全干,甜甜地围绕在晴母身边,荡漾着灿烂的笑容,“妈,真的可以这样吗?会不会太快了啊?”
“怎么会呢?”晴母笑得更加灿烂,心头的小算盘打得美美的,希望一切都朝着自己想的那样发展,“订婚本来就是个仪式,有没有都无所谓的,反正你和小哲以后肯定会结婚的,而且刚好现在都到了合法结婚的年龄,所以,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。”
“妈!”晴哲用力地喊了一声,拒绝的本能憋在心里,却如何也发泄不出,晴母故作疑问地转过头,无奈地耸耸肩,田馥儿开心地跑到晴哲的身边,牵起他的手:“这样子好吗?你愿意吗?这样我们的结婚时间就肯定不会和程穗影的重合了吧,我好担心这么有缘的我们会在同一天结婚呢。这样,下次我们就可以直接去参加她的婚礼了,对吧?”而后又有淡淡的失落:“可惜,你的高中同学,都不能来参加了哎,我都没有来得及认识他们过。你的过去,我都没有参与多少。”
“对了!”晴父从电视里的足球赛拔出来,“你怎么没有请你的高中同学,长大了,就不懂礼貌了吗?婚宴名单上,你的一个高中同学的名字都没有,你的人缘糟糕到你结婚都得不到祝福的地步吗?”
晴哲不说话。
“伯父伯母,这不能怪晴哲。”田馥儿忙忙走到中间,晴哲都来不及捂住她的嘴,“晴哲有个高中同学,很巧地和我们同一天订婚哎,她确定的比较早,所以很早就邀请了同学了,然后晴哲说要他们同学一天赶两场婚礼太麻烦了,所以才没有请的。我就想,下次把喜糖发给他们,然后再一起吃一顿饭就好了,对吧?”
“谁订婚?”晴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晴哲,仿佛恨不得穿出一个洞来。晴母忙忙接过话茬:“程穗影。”而后觉得自己的话不妥,把头转向田馥儿:“是个女生,对吧?”田馥儿微笑地点点头:“对啊,我一听她的名字就很想见见她呢。伯父伯母认识她吗?”
“不认识。”晴父冷冷地说,顺手把客厅的电视关了,转身进了房间,一瞬之间,气氛冻结到了冰点,田馥儿惊奇地看了一眼被紧闭的门,顿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晴母拍了拍晴哲的肩膀,语重心长:“你整理整理心情吧,明天结婚的一切事宜我都会安排好的,你只要准备好一颗结婚心就好了。”
“馥儿,你也是!”晴母打着哈欠也进了房间。
生活明媚澎湃汹涌,却被浑然不觉的内心演化成平淡,像一条经过的河流,你看不出它带走了什么,或许带来了什么,你只是知道,它在经过。
婚姻,忽然之间,成了经过的事情,然后汹涌成一个浪头,疼痛地打击着生活。
晚安,晴哲轻轻地在嘴边呢喃,眼神放空地走进自己的房间,然后整个空间都遁入一场空寂里,悄无声息。世间的太多的食物披着寂静的外表,暗则汹涌。
“不过就是结婚,是好事,没有多大的忌讳。”晴哲收回蔓延的思绪,无力地瘫坐在后座上,眼神透过玻璃,射到阳光充盈的外面,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束缚在一个牢笼里,若饥似渴地要看到外面的世界,却遥不可及。
整个城市都阴冷荒凉,人群像是在大风中,失去翅膀的鸟群。
田馥儿紧张地端坐着,她搓了搓出汗的手,整了整颇有些褶皱的婚纱,抹了抹嘴边的口红,一刻也不停歇紧张。事出突然的婚礼,一切都匆忙得无法喘息,仿佛每一刻每一秒都必须高度警惕。
婚姻是一场长期旅行,中途不能停靠。
风吹到在脸上,杨之然感受到自己滑落在手掌上的泪,她转身,逆着风走了。风吹在背上,重重的,沉沉的,把她往前方推。是的,不能停下来,她还要去看另一场婚礼。
地铁过了几站,到了想去的地方,杨之然把地铁票塞进孔里,然后拦住的屏障打开,她走了出去,扶梯上稀稀疏疏的一些人,各自揣着心事,出口处的风迎面吹来,凉飕飕地打醒了模糊的意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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